大东把收音机从窗台捧回桌上,那道豁口在月光下愈发显眼,像一道旧伤疤。他的手指轻轻
着它,思绪飘回初二那年,茉莉在操场追着他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她举着收音机大喊,声音里带着笑和嗔怪:“大东,你再抢我收音机,我就把天线掰断!”
电波里的音乐停了,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熟悉的开场白又响起来:“传说在夏季的夜里可以捉到花仙子,如果你捉到了花仙子的话,她便会祈求你放了她,而她也同时会满足你三个有关于爱情的愿望。”大东把音量调高,像是想让这声音穿透墙壁,飘到茉莉可能在的任何地方。
他还记得初二的那个夏夜,他们几个偷偷爬上学校的天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茉莉抱着收音机,盘腿坐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的:“如果真有花仙子就好了,我要许三个愿望。第一个,希望每次考试都能和你同桌;第二个,希望咱们永远不毕业;第三个……”她突然红了脸,把收音机往怀里藏了藏,“第三个不告诉你。”
那时的风很轻,带着操场边栀子花的香气,大东盯着茉莉被月光照得闪亮的侧脸,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他想问她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笑着说:“那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把你的收音机抢过来。”茉莉伸手捶他,两个人闹作一团,收音机里的音乐声和他们的笑声混在一起,飘进了无尽的夜空之中。
如今,这台收音机成了他和茉莉之间唯一的联系。每次听到主持人固有的开场白,他都觉得茉莉还在身边,像那年天台上一样,笑着闹着,眼睛里有光,满满的快乐和幸福。可现实却像这电波里偶尔出现的杂音,提醒着他茉莉己经离开很久了。
午夜两点钟,电波里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主持人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大东猛地坐首了身子,用力拍了拍收音机,可声音还是没有恢复。他的心突然揪紧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空荡荡的。
他想起茉莉转学那天,他没有送别。无数次站在学校门口,想像着她离开时的背影越来越远,而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台收音机。车开远后,他打开收音机,却发现频道怎么也调不对,只有沙沙的杂音,像他此刻慌乱的心情。
此刻,电波中断的寂静里,大东突然意识到,那些藏在电波里的时光,像花仙子的传说一样,美好却遥远。他对着漆黑的房间,轻声说:“茉莉,我不要三个愿望了,我只要你回来,哪怕只是再和我抢一次收音机。”
房间里没有回应,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大东把收音机抱在怀里,像抱着整个初二的夏天,希望在某个地方,茉莉也能听见他的心声,顺着电波,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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