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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冲突（第1页）

第9章冲突

晨雾还未散尽的走廊上，铁栏杆凝结着露珠，远处早读广播的电流声混着蝉鸣在潮湿空气里震颤。两个男生耷拉着脑袋杵在班门口，领口洇着迟到狂奔的汗渍，脖颈处新结的痂随喉结滚动起伏，垂落的睫毛挂着不知是雾水还是冷汗的细珠。教室内忽起一阵窸窣骚动，后排同学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穿着褪色牛仔外套的少女自后门闯入，乱发间染着几绺褪色蓝彩的发丝扫过眼尾，帆布鞋底敲击地面的节奏如同挑衅的战鼓。前排男生倒抽冷气的瞬间，她沾着松香气息的衣袖己掠过讲台，带起的旋风掀开了英语书泛黄的扉页。张老师捏着粉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折断的白色碎屑混着黑板槽积灰簌簌坠落，在墨绿色板面划出的刺耳鸣叫里，三扇窗外扑棱棱惊起灰羽麻雀，撞碎了玻璃上凝结的朝霞。

“秦九！“

少女脊背微僵，落座动作却行云流水。木制课桌边缘经年累月的凹痕硌着手肘，前桌男生正用红蓝圆珠笔戳弄自动铅笔的弹簧，金属碰撞声细碎如蝉蜕开裂。后颈碎发间隐约可见暗红抓痕，那是昨夜和同学打闹时留下的“纪念“——宿舍熄灯后三双手同时挠痒的混战里，她撞翻了晾衣架，此刻衬衫下摆还沾着半枚未洗净的洗衣粉印子。教室后窗漏进的光束里，悬浮的粉笔灰如同微型星云，笼住她绷紧的下颌线，讲台上英语老师正用三角板敲击黑板，惊起更多闪烁的尘埃。倒数第二排靠过道的位置，能清楚看见斜后方三个男生互相推搡着偷笑，而右前方扎马尾的英语课代表己经第三次假装借橡皮回头，挤眉弄眼示意她看手机屏幕。

“秦九！出去站着！“张老师将教案摔出闷响，青筋暴起的手背拍在讲台边沿，粉笔灰簌簌飘落在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古文观止》上。靠窗男生看着黑框眼镜滑到鼻尖的张阎王，默默把手机塞进保温杯枸杞茶的阴影里。走廊上的男生交换着兴奋的眼神，其中穿阿迪运动鞋的那个正用鞋尖勾勒瓷砖缝——他们从未见过敢在张阎王课上造次的勇士。秦艽拽着校服拉链慢慢起身，阳光从第三扇窗户斜切进来，将他左耳垂的银色耳钉灼成白炽的亮点。粉笔头突然砸中后颈时她正盯着操场上的梧桐树影，此刻那些影子在瓷砖地面蜿蜒如墨，被运动鞋碾出细碎的吱呀声。倒数第二排的课代表咬着自动铅笔，在纪律本「课堂异动」栏悬停的笔尖洇出蓝点。

“我不叫秦九。“少女转过脸的刹那，窗外的梧桐叶恰好坠落在窗台，惊飞了啄食面包屑的灰雀。她右眼尾缀着颗朱砂痣，本该温婉的印记却被眉峰折出锐角，青白指尖捏碎的面包屑簌簌落在墨绿校服褶皱里。张老师恍惚想起教师档案里潦草的备注：秦艽，留守儿童，有暴力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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