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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签字

“肾上腺素1mg静推！“主治医师的橡胶手套溅满血珠，黄仁倒退半步撞翻处置车，碘伏瓶碎裂的瞬间，十二年前母亲手术失败的场景排山倒海般袭来——那盏踢翻的煤油灯竟是从病危的父亲手里坠落的，燃烧的煤油在母亲腹部的纱布上绽开过同样的血色蔷薇。

巡回护士踩过满地玻璃碴时，黄仁听到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首线报警音，他仿佛看见少女腹腔涌出的血蔷薇突然在无影灯下疯长，带刺藤蔓顺着手术巾攀爬，缠住麻醉师正在推注的注射器。器械护士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止血钳穿透的血管壁突然绽开锯齿状裂口，喷溅的动脉血在墙面形成医院砖墙上那片爬山虎的纹路。

“准备除颤！200焦耳！“主治医师扯开少女病号服的刹那，黄仁的瞳孔剧烈收缩，秦艽锁骨下方蜿蜒的缝合疤痕与父亲临终前抓破的煤油灯灼痕完全重叠。当除颤仪电极板压上胸膛的瞬间，手术室顶灯突然频闪成那个暴雨夜的霹雳，他清晰看见少女睫毛上凝结的血珠里，反射出自己十二年前蜷缩在手术室走廊的幼小身影。

除颤仪爆发的电流让整片血蔷薇骤然发亮，藤蔓尖端刺入心电导联线刹那，黄仁后颈的汗毛根根竖立——这与十二年前煤油灯引燃窗帘时的静电感应完全相同。巡回护士手中的吸引器管突然反卷，蛇形缠绕住自体血回收袋，暗红色液体在硅胶管里逆流成医院后山雨季暴涨的溪涧。

监护仪屏幕上，收缩压数值在140mmHg处轻微跳动，舒张压稳定于90mmHg临界线。黄仁的指尖无意识

着金属床栏，医用橡胶的凉意渗入掌心。当窦性心律的绿色波形持续划过屏幕，他抬手抹了把眉骨处的薄汗，轻轻地舒口气，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的等待，一切回归正常。

持续观察十二分钟后，各项数据始终在安全阈值内震荡。消毒水气息中混入一缕窗外飘来的忍冬花香，黄仁后仰时听见颈椎发出细微的咔响，绷紧的肩胛终于沉进带着体温的枕头褶皱里。中央空调出风口的白噪音渐渐清晰，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绵密泡沫。

心电监护的滴答声突然出现0.3秒的异常间隔，如同老式电报机卡进半枚生锈的齿轮。秦艽刚要闭上的眼睑猛地弹开，视网膜残留的蓝光里浮动着飞蚊症般的暗红颗粒——那是手术灯熄灭时才会出现的视觉残留效应。医用腕带边缘的蓝色反光在水磨石地面游移，正悄悄勾勒出十二年前煤油灯底座的花纹。

当第三波忍冬花香涌进鼻腔时，秦艽突然意识到香气里裹挟着铁锈味。她撑起手肘的瞬间，监护仪屏幕的绿色波纹突然分裂出蛛网状光晕，某个心电图波峰顶端诡异地分岔，形成类似爬山虎卷须的微小锯齿。中央空调的白噪音里混进低频震动，像有人隔着楼板在反复擦拭手术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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