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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开房（第1页）

第30章开房

便民旅社的绿漆木门吱呀作响，穿的确良衬衫的女服务员从《赤脚医生手册》里抬头时，林超正盯着她翻领下第二颗纽扣。柜台玻璃板下压着的价目表泛着茶渍，1987年的挂历在潮湿空气里卷了边角。“为我们开个房间吧？“他的指甲掐进柜台木缝，墙上的电钟秒针在耳鸣声里变成重影。秦丹退后半步撞倒了搪瓷痰盂，当啷一声惊醒了玻璃罐里泡着的当归酒，药香突然在闷热的空气里炸开，惊得墙根蟑螂窸窣窜入裂缝。

老板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柜台上的黄铜钥匙圈，日光灯管在他头顶滋滋作响。他斜眼打量着面前这对男女：男人中山装领口露出的假领洗得发硬，姑娘帆布鞋边还沾着郊野的泥星子。“住单人间还是住双人间？“金属钥匙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荡荡的接待厅里格外刺耳，楼道深处传来水管漏水的滴答声。

林超的后脖颈渗出细密汗珠，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感觉到秦丹的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自己的腰侧，帆布书包带子随着她的颤抖簌簌作响。“我...我，我俩开一个房...房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立刻低头盯着磨破边的运动鞋尖。柜台侧面裂开的镜子里，映出姑娘突然绯红的耳垂。

“每晚一百元。“老板从抽屉里摸出登记本时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泛黄的纸页上还沾着去年中秋的月饼渣，圆珠笔芯被他咬得坑坑洼洼。他早就注意到男人泛白的鬓角和女孩书包上摇晃的卡通挂件，嘴角扯出心知肚明的弧度，“三楼最里头那间，要热水得提前说。“带着锈迹的钥匙“当啷“一声摔在大理石台面上，惊飞了窗台上啄食饼干屑的麻雀。

逼仄的楼梯间弥漫着霉味，每踏一步都有木板的呻吟声。秦丹数着台阶上剥落的油漆，第十二级台阶突然发出断裂般的脆响。推开吱呀作响的绿漆木门，八平方米的房间里只摆得下那张暗红色人造革包边的木床，床单上可疑的黄色污渍在斜射的夕阳下泛着油光。林超反手锁门时发现插销己经松动，又搬来靠背椅抵住门板。褪色的碎花窗帘被扯得哗啦作响，遮住了对面楼房零星亮着的窗户。“你不怕别人进来？“秦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背带，指甲盖在尼龙布料上刮出细碎的响动。

“现在这间房子己成我们的小天地了。“林超突然提高的音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快步走到床边，弹簧垫随着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塑料包装的浴巾从枕头底下露出一角，裹着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别问东问西的...“汗湿的手掌抓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发现她校服袖口还别着团徽，“急死我了，快上床吧。“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其他住客的咳嗽声，两人触电般松开的手同时指向墙角的搪瓷脸盆：“要不先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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