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知天命
林超是令秦丹最为佩服的男人。她蜷缩在绣花枕上,目光投向窗棂漏下的光斑,指尖无意识地
着被面褶皱。她万万没想到,知天命之年的人竟还如此强健——那铜浇铁铸般的身躯竟能持续半个时辰之久,汗珠沿着沟壑纵横的脊背蜿蜒而下,在摇曳的烛光里泛着古铜光泽。即便是她的丈夫,也每隔数日才行一次事,褪下绸裤时总要吹熄红烛,潦草抚弄几下便喘息如牛,湿黏的手掌捂住她欲言又止的唇,不过片刻,锦被里便漫开腥膻气息。
她将他的强悍,归因于自己撩拨所致。上月初七在后花园撞见时,林超正扶着太湖石系腰带,她却偏要凑近替他掸去襟口沾着的芍药瓣。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他喉结的瞬间,分明感到那身躯猛然一震,檀香混着雄性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她并不知晓,林超在路途上便己服下一丸
,青瓷瓶底还残留着塞北带来的马奶酒渍。那粒朱砂色的药丸被汗水浸得发软,在喉头翻滚数次才艰难咽下,苦涩得令他对着驿道旁的歪脖子柳树连啐三口。
窗外阳光炽烈如白昼,室内却昏沉如黄昏。林超不知何时从秦丹身上滚落床榻。浮尘在斜射的光柱中起落,旧风扇吱呀转动,阴影在天花板上游移,床头柜倾侧的空酒瓶泛着琥珀微光。日影西斜,玻璃窗将橙红晚霞切割成菱形光斑,投在皱褶的被单上,细碎汗珠正沿着秦丹的脊线缓缓滑落。两人午间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干涸的喉结滚动时如砂纸摩擦,胃里空瘪得发疼。若非饥肠辘辘,他们或许还不会醒来。林超先被饿意催醒,毕竟是出了大力的人,
的肩背沾着碎发与棉絮,肌肉因过度紧绷仍在细微抽搐。他眯眼望向窗边镶铜的老式座钟,秒针划动时带起细尘,暗黄表盘显示己近下午六时。他赶紧用发麻的手肘撑起身子,推搡蜷在床角的秦丹:“快起!六点了,再晚就没车了……”沙哑的尾音未落,胡同口己传来末班电车叮当的铃响。
秦丹猛地惊坐起来,薄毯从肩头滑落时带起一阵酸涩的汗味。他胡乱抓过条凳上皱成咸菜干的汗衫,布料刚套过头顶就听见玻璃窗嗡嗡震颤——十八路电车正碾过胡同口的铁轨。林超赤脚踩在青砖地上的样子像只跛脚鹳鸟,左脚踝还缠着半截扯断的银链子,那是晌午纠缠时从床头灯罩扯落的装饰穗。
“鞋!鞋反了!“秦丹哑着嗓子喊,自己却把两只帆布鞋踢进了床底。夕阳把晾衣绳的影子烙在他们脊背上,奔跑时那些交错的暗纹像无数细鞭抽打着肌肤。林超的工装裤扣眼豁了两个,金属搭扣敲打小腹发出细碎声响,拐过垂花门时差点撞翻张婶晾的腌菜坛。胡同墙头的野猫弓背跃起,爪尖勾住秦丹后颈的汗湿发梢,惹得少年踉跄着撞上糊满传单的砖墙,年久失修的石灰扑簌簌落进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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