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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视频挂断后,客厅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离别的愁绪沉甸甸地笼罩着每个人。

白芷把小脸埋在了妈妈怀里,安澜轻轻拍着她的背,连白不凡都望着窗外出神。

就在这时,电视上正好播放到唐伶在寿宴上表演的片段。

画面里的她水袖轻扬,唱腔婉转,与此刻安静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

白弈看着电视画面,眼睛微微一亮,转头对唐伶说:

“干妈,”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寿宴上那段《庆寿缘》,唱的可真好,大家都被你的戏惊呆了。甩水袖的那个劲儿,还有那个眼神,跟小时候您在后台手把手教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微微歪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可我记得,我上幼儿园之后,您就很少登台了,连带着也不怎么带我去戏园子了。明明您那么爱戏,功夫也从来没撂下为什么这么好的戏,现在愿意唱、也能唱好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唐伶心中那扇刻意尘封许久的门。

她眼中的感伤还未完全褪去,又泛起了更为复杂的涟漪,那里面有热爱,有无奈,更有深深的不甘。

她伸手摸了摸白弈的头,动作一如他小时候那般温柔。

“你这孩子,记性总是这么好。”唐伶的嗓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

“是啊,那时候带着你,在戏园子里一待就是一天。你在侧幕条边上看痴了,连糖人都忘了吃。”

她的笑容渐渐染上苦涩。

“可是小弈,光有我们这些老人爱看、爱唱,是不够的。一个戏班子要活下去,得有源源不断的新观众买票进门,一个剧种要传下去,得更有一茬接一茬的年轻人愿意进来,吃这份苦,守这份寂寞。”

安澜也被勾起了回忆,轻声补充:“我记得那会儿,最有名的角儿来演出,票都抢不到。现在唉,好多老戏园子都关了。”

白不凡务实地点出关键:“说到底,是市场小了。没有足够的演出机会和体面的收入,就很难吸引和留住人才,尤其是年轻人。这是个难解的结。”

唐伶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

“台下坐着的,多半是念旧的老人家,像我这样的。偶尔有几个年轻人进来,也常常是看个新鲜,留不住。”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有新的观众,就没有新的角儿;没有新的角儿,戏就更难吸引新的观众有时候在后台化妆,看着镜子里的人,会忍不住想,我们这一代之后,还有多少人能记得这些唱腔、这些身段?”

她的话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描绘着传统艺术在时代洪流中面临的困境——不是技艺的失传,而是生态的萎缩,是传承链条的脆弱。

白弈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光芒的眼睛里,先前因离别而起的伤感,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想起竹溪村里李爷爷对传统小吃的珍视,陈奶奶对竹编手艺的坚守,还有自己复原那些小吃时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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