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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醉人酒香

桌上飘来米饭的焦香，混着张慧身上飘柔洗发水的味道。黄仁突然起身：“要不我帮...“话没说完就撞翻了醋瓶，深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他教案本里某个没解完的几何题。

黄仁垂眼望着杯中摇晃的酒液，指节无意识

着青瓷杯沿。他太清楚眼前这朵玫瑰的刺有多锋利——张慧举杯时微翘的小指，看似慵懒的坐姿里藏着随时能收紧的力道。这个能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女人，此刻正用鎏金指甲轻叩杯壁，将威士忌琥珀色的涟漪荡进他眼底。

“黄哥莫不是怕我下毒？“张慧忽然倾身，黑丝绸衬衫滑落出半寸雪肩，香水尾调混着酒香钻进鼻腔。她手腕一翻，酒液在空中划出优雅弧线，精准注入黄仁的骨瓷杯，“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就该用琥珀光来照肝胆。“

黄仁喉结滚动，他知道这场酒局早被张慧编织成蛛网。但当他抬眼撞见对方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竟鬼使神差地举杯相碰。水晶碰撞的清响里，他听见自己说：“敬张总这双翻手为云的手。“

觥筹交错间，法式焗龙虾的奶油香渐渐被威士忌的烟熏味吞噬。黄仁机械性地咀嚼着松露鹅肝，味蕾却只尝到张慧每句话里暗藏的机锋。当最后一块和牛在齿间化为虚无，他才惊觉自己竟将整桌珍馐扫荡殆尽，就像被某种不安驱使着要填满所有空隙。

“看来黄哥胃口不错。“张慧指尖掠过红酒杯沿，留下半圈暧昧的雾痕。黄仁后知后觉地按住发胀的胃部，西装马甲下的纽扣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上的宝玑航海钟敲响八下，每声滴答都像在提醒他：这场精心设计的晚餐，分明是张慧用银叉织就的牢笼。

他扯松领结起身时，瞥见张慧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玄关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为他披外套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划过颈侧动脉，轻声说：“我们出去转转。“黄仁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终于明白这场鸿门宴的赌注，远不止眼前这桌残羹冷炙。

暮色中的街心花园浮动着初春特有的清冷，张慧耳尖的薄红在路灯下泛起珍珠光泽。她将细白的手指搭在黄仁臂弯时，悬铃木新抽的嫩叶正簌簌作响，像无数悬而未决的心事在暮色里翻涌。

“黄哥...“她尾音带着颤，羽绒服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比去年冬末消瘦许多，“陪我走走好么？“这声请求裹挟着丁香花苞的涩香，在两人间织就张半透明的网。黄仁鼻腔里充盈着玉兰将开未开的清苦气息，忽然意识到这场邀约恰似初春时节——看似料峭，内里却蛰伏着破冰的暗涌。

黄仁的皮鞋碾过青砖缝隙里钻出的蒲公英，绒球在鞋底迸裂的刹那，他恍惚看见十二年前解剖课上飘落的柳絮。张慧的羊皮短靴突然停在铸铁长椅旁，椅背藤蔓状的纹路在月光下蜿蜒成心电图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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