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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陆玖——铁面清明（第1页）

次日清晨，天光微启。开封府外钟鼓方息，街市已渐渐热闹起来。青石板路上，挑担贩卖的小贩高声吆喝，孩童追逐，百姓言谈间仍夹杂着昨夜一案的传颂。

「若无包青天，吾等性命岂能安稳？」

「真乃铁面无私，苍生有幸！」

苏文通信步而行，耳边皆是这些议论。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昨夜与包拯促膝之谈，如春雷骤响，令他再一次明白「法」与「文」之关系。文能润物，法能正世，若两者齐备，便如江河两岸，方能使水流不横溢、不溃决。

「律法镇世，文章化心，乃守世之二极。」苏文通低声自语，神色庄然。可转念又思，「然则，若国无武备，边疆不固，文与法终归脆弱如纸。」

他心头正自凝重，忽听背后有一声洪亮而急切的呼唤。

「先生且慢！」

回首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将校快步而来，身披半甲，额上还带着未干的汗迹，似是刚从校场演武而归。他眉宇如刀削斧刻，双眸炯炯，带着一股抑不住的锐气。

「卑职狄青，久仰先生之名。」年轻人抱拳一拜，声音铿锵如金戈交击，「昨夜听闻先生在堂上之论，心中震动。狄某不才，愿得一见，请先生赐教。」

苏文通细细打量他，只觉此子身上自有一种不同于文士的光芒，那是烈火中炼出的坚钢，沉稳却蕴藏着爆发的力量。他心底微微一叹：这样的人物，若被文官掣肘，终将埋没一身锋芒。

「好一双不屈的眼睛。」苏文通微笑道，语带试探，「狄将军，依你之见，『武』在天下之义，当置于何处？」

狄青胸膛起伏，沈声答道：「文以安邦，法以治世，然而若无武以护，文不成文，法不成法。刀剑之外，谁保百姓安宁？狄某虽不善文章，却深知这血肉之躯当为国为民挡下一切。」

这几句话，直如雷霆入耳，震得苏文通心口一热。昨夜包拯言「法」之严明，今朝狄青言「武」之守卫，正与自己胸中「文」之涵养遥相呼应。三者若能合流，或许便是治世之道的另一种完整。

他凝视狄青，缓缓开口：「将军之志，乃铁血之志。然武若独行，终将为乱。若能以文为导，以法为衡，以武为盾，方能文武并济，使苍生蒙福。」

狄青闻言，眼光一亮，激动地上前一步，抱拳高声道：「若世间真能如先生所言，则狄青纵死沙场，亦无憾矣！」

晨光自天际倾洒而下，照亮这一老一少的身影。苏文通心中忽然明悟：包拯之铁面，狄青之热血，皆是天地间另一种「文章」，只是以不同形式书写于世罢了。

他微笑，点头：「好，将军既怀此志，文通愿与将军再论『文武之道』。」

街市喧嚣声渐远，二人并肩而行，步入开封城内深巷。那一场长谈，注定将成为苏文通心中重要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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